狄邦、新东方被曝贿赂美国招生官

史蒂芬·哥斯拉

托马斯·本森

　　路透社揭两家留学机构“4宗罪”：

　　申请造假：8位前任和现任新东方雇员和17位前任狄邦雇员表示，他们的公司都参与了大学申请欺诈，包含申请文书写作和老师推荐信，以及篡改高中成绩单。大多数顾问都帮学生写文书，只有牛逼的学生才写初稿。对此新东方和狄邦都否认。

　　贿赂疑云：路透社报道，自2009年起为狄邦和新东方招募大量美国大学的招生官飞去中国，跟这些留学机构的学生客户直接见面，并由留学机构承担大部分的差旅费用，招生官员拿到的是现金，通常是一叠100美元面值的美钞。

　　美国“推手”：狄邦前员工告诉本报记者，中国留学中介机构和美国招生官之间，还有一个带招生官来国内“走穴”的美国“推手”。但“推手”在美国注册为非营利性机构，从事商业活动在美不被允许。

　　捐赠疑云：狄邦总裁张博文向南加大研究中心捐赠75万美元，旨在设立一个打击中国学生虚假申请的项目，外界对狄邦动机提出质疑。 

　　影响巨大

　　中国学生面临全球诚信危机业内专家表示，如果路透社报道属实无论是文书造假还是伪造成绩还是贿赂招生官实际上是害了中国学生中国学生、中国留学中介机构正面临着全球的诚信危机对学生今后赴外留学申请，难度或会加大。

　　调查了近一年，英国路透社近来接连“端”出两篇深度调查文章，起底中国两家留学中介机构狄邦出国、新东方涉嫌在帮助学生留美业务中欺诈造假。

　　其中，10月14日，路透社以《一家中国企业如何贿赂美国顶尖大学招生官》为题，对狄邦教育借邀请美国招生官访华提供佣金展开全面调查报道。12月2日，该媒体另一篇深度报道《美国顶尖大学如何勾搭中国有争议的公司》出炉，矛头直指中国培训留学行业老大新东方。报道一出，在教育界引起了深度大讨论。受此影响，上周五新东方在纽交所的股价大跌。在股价最低点时，公司市值蒸发超过18亿美元。

　　针对中国留学中介业务被爆存在欺诈的行为，美国国际招生协会和一家美国律师事务所宣布将展开调查。

　　事件起因

　　路透社起底狄邦教育“行贿”美国招生官

　　10月14日，路透社关于留学机构狄邦教育“行贿”美国招生官的调查引发行业极大关注。在路透社的调查中，狄邦的问题有几点：存在文书、推荐信、成绩单造假；与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合作邀请美国大学招生官访问中国举办升学指导营地，出于商业动机，意在与美国大学建立非正常合作关系；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为狄邦在美国设立下属机构，是狄邦资助并借以发展与美国大学关系的平台；狄邦总裁张博文向南加大研究中心捐赠75万美元，旨在设立一个打击中国学生虚假申请的项目，外界对狄邦动机提出质疑。

　　2015年11月，狄邦教育集团收到其在美国聘请的教育顾问Stephen Gessner（史蒂芬·哥斯拉，此人为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负责人）的邮件，告知路透社正在对其进行采访，拉开路透社对狄邦教育调查序幕。在为期近1年的调查中，路透社分别前往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在美国纽约的办公室采访，要求采访狄邦教育多位中外管理层人员、以及多所与狄邦有往来的美国大学招生部门；2015年12月，狄邦教育两位副总裁和负责海外招聘的人力资源总监先后接受路透社采访，2016年3月，狄邦总裁张博文接受路透社采访，2016年暑假，路透社派记者探访狄邦教育在上海举办的美国大学申请特练营，9月-10月期间密集采访参加过狄邦夏令营的外方大学招生官。10月14日路透社报道发表。

　　路透社报道出炉后，狄邦公司随即给其在中国合作的十余所中学发送了长达5页的声明，狄邦教育称路透社对狄邦近一年的调查为虚假报道。而关于新东方的报道，则是对狄邦事件的继续发酵。 

　　前雇员说

　　招生官能拿到高额“酬金”

　　“一叠100美元面值的美钞”

　　在路透社的报道中，狄邦教育被前雇员指控在为学生申请大学时舞弊，并花费巨额资金为其客户申请到范德比尔特大学，韦尔斯利学院及弗吉尼亚大学等大学。为使其学生进入大学，贿赂美国顶尖大学招生专员数千美元。据八位前上海狄邦教育管理有限公司雇员称，公司所做的远不止于此。其中六位告诉路透社，狄邦员工会为学生写好申请文书。另一位前雇员则称，她曾修改过教师为学生提供的推荐信。一位学生甚至通过公司操作，修改了自己的成绩单。

　　另外，据路透社报道，狄邦每年7月都会在上海举办为期八天的招生研讨会。数以百计的中国学生都付费参加，这样他们就可以听到美国的大学招生负责人讨论学校偏好什么样的入学申请，学习如何写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或许还会获得一次面试机会。狄邦在其宣传资料中吹捧可以有机会进入参会的名校。在过去三年的夏季里，美国招生官员可自选馈赠形式：要么是商务舱机票，要么是经济舱机票外加现金“酬金”。前两年的夏季里，每位参加者的费用是4500美元。而去年，招生官员拿到的是现金，通常是一叠100美元面值的美钞。

　　路透社认为，狄邦教育与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合作，每年邀请招生官访问中国，举办暑期升学指导营地，出于商业目的，意在与美国大学建立非正常合作关系，为学生打开录取方便之门，是教育领域内的腐败。但是，在狄邦看来，其举办美国大学升学特训营，旨在增加中国学生对于海外大学的了解以帮助他们做出正确的升学决策，并非出于商业动机。在给成都合作学校提供的《情况说明》中，狄邦特别指明，参加暑期营地的讲师一半来自美国大学招生办公室，一半为经验丰富的升学顾问，他们均以个人身份参加暑假营地，狄邦为此支付相应报酬合情合理。

　　深度起底

　　狄邦“深喉”起底美国“推手”：

　　“他们牵线，带招生官来走穴”

　　在路透社的两篇报道中，两个外国人成立的机构CACE和CICE（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牵扯出了对狄邦教育和新东方的调查。据华西都市报记者了解，CACE、CICE是两位资源深厚的外籍人士Dr· Thomas Benson（托马斯·本森）和Dr·Stephen Gessner（史蒂芬·哥斯拉）成立于美国的非营利性机构。

　　托马斯·本森为哈佛大学哲学学士、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博士、耶鲁大学博士后、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主席；史蒂芬·哥斯拉为芝加哥大学博士、美国天才学生培养专家及美国天才学生教育研究院主席、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总裁；二人在美国招生官中有深厚的人脉关系，在与国内留学中介狄邦、新东方与美国大学之间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

　　一位狄邦前雇员告诉记者，早在2009年2月，狄邦就邀请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前往成都其合作中学进行访问交流，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就成为与狄邦合作的美国大学申请训练营推手。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牵线，2010年美国加州七大公立名校招生官赴成都进行招生宣讲。

　　随后几年，特训营成功邀请到耶鲁大学、芝加哥大学、埃默里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斯沃斯莫尔学院等美国顶尖一流名校前任或现任招生人员在上海、深圳等狄邦国内合作中学国际部举行特训营。其中美国大学招生官亲授美国顶尖名校申请核心知识和技巧成为活动极大卖点。华西都市报在招生海报中发现，接近10天的集训内容包括营地项目费、食宿费、课程费、活动费和保险费，费用为5000元。

　　在报道中，路透社认为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是狄邦在美国设立的下属机构，是狄邦资助并借以发展与美国大学关系的平台，为此，华西都市报向几名参加过美国大学申请特训营和狄邦与CACE多个合作项目的狄邦前员工进行求证，他们表示，在狄邦内部员工看来，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就是狄邦建立的机构。

　　在2016年四川省教育厅网站上，教育部予以资格认定的自费出国留学中介机构四川地区名录中，四川省狄邦出国事务服务有限公司赫然在列。“狄邦起家于英澳申请，在美国业务方面实力较弱，当时的创始人张博文就以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作为发展美国业务的突破口，他找到了这两位背景深厚的外国人，由他们牵线，把美国名校招生官引入国内。”通过美国名校效应，进行市场推广，网罗学生。事实上，由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引入中国的美国院校排名都非常靠前，“排名30左右”而由于名校的吸引力，狄邦的几次美国大型活动都取得了非常好的宣传效应。

　　但是，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由于注册为非营利性机构，但是又成为诸如付费的美国申请特训营的主办方，势必会成为商业活动的代言，这在美国是不被允许的。2011年，另外一家商业性机构凯斯国际应运而生，在狄邦集团，凯斯就是服务于狄邦中学国际部的高端申请机构。“而美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则成为凯斯唯一合作伙伴，隐藏在了背后，更致力与与美国大学招生办的联络。”

 　　业界说法

　　诚信危机损害中国学生形象

　　今后留学申请或会“卡”得更严

　　路透社文章发布后，在全球引起巨大波澜。虽然新东方及狄邦教育随后纷纷否认，但不少教育界人士对报道表示担忧，连续两篇报道牵涉出“灰色地带”，或会提升学生今后赴美留学申请的难度。

　　“在美国，诚信和公平是非常重要的。”一位资深留学人士告诉记者，美国大学招生官本来就有义务到学校见学生，进行招生宣传，但是这应该建立在自费的基础上，但是当狄邦和新东方付费邀请他们来举行招生宣讲会时，很难界定这些被报销了差旅费的招生官是否会在招生中给两家机构推荐的学生“放水”，这会引发招生公平的隐患。

　　“新东方与CICE合作邀请美国招生官来中国，更多是市场营销上吸引学生的一个噱头，但是狄邦教育邀请现任美国大学招生官参加涉及到招生的夏令营就是眼中挑战诚信和公平了。”付费参加夏令营的学生和未参加夏令营的学生就是一种占有信息的不公平，“谁又能否定付费学生与招生官套磁后不能增加其录取几率呢？在狄邦的宣传广告里，不就有参加了夏令营的学生表示自己成功被录取归功于参加了夏令营么？”

　　由于现在正值美国大学本科录取通知书发放阶段，狄邦和新东方事件是否会影响到旗下学生申请结果还无法得知。不过很多行业人士表示，美国大学对中国学生的申请审查更加严格将成为趋势。“除了中国学生提供的标准化成绩，面试将成为了解学生的关键一环。”今年，SAT几次取消中国大陆学生成绩，延期考试都是在对中国留学生的诚信进行考验。

　　为什么家长学生对机构举办的此种活动趋之若鹜，在明知机构篡改学生成绩、代写文书有违诚信道德，但是对此种行为又视若无睹？相关人士坦言，“其实申请者的功利心态，变相引发了留学机构的诚信危机。”很多家长认为，我付了高额服务费，就应该申请到排名靠前的学校，而在此过程中，极少关注学生在申请中的成长、收获，是否适合申请的学校，“导致中介机构为了迎合家长和学生需求不惜铤而走险，捉刀代写文书，改写成绩现象的发生。”一位行业人士坦言。

　　当事方回应

　　新东方集团：报道有误，不接受采访

　　相关报道引发巨大影响后，狄邦旗下成都某合作学校国际部相关负责人表示，该负面报道并未对招生造成影响，暂时没有学生退费，目前仍有百名美国班学生就读。“不论事件进展如何，学生选择了出国就只有一路走到底。如果要说有负面影响，那只有让自己更优秀才能顺利申请到名校。”

　　而新东方前途出国成都分公司以总部要求不接受媒体采访为由，谢绝了采访。不过新东方前途在官方微博中对报道进行了回应，其表示，该报道对新东方前途出国等国内留学机构与美国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合作邀请美国大学招生官来华与学生及家长见面一事表示质疑，文中引用了公司离职员工的片面讲述，并暗示国内留学机构存在文书作假现象，该报道对留学咨询行业有明显的误解误读，也可能误导国内外相关方对新东方和中国留学机构的认知。

　　新东方对邀请美国招生官来华做活动，给予解释称，“邀请美国招生官可以帮助中国的家长和学生近距离更好地了解海外院校的办学理念。

　　但是当华西都市报记者就新东方是否报销来华招生官差旅费一事进行核实时，其并未表态。该事件究竟会如何发展，是否有其他隐情？我们将进一步关注。